市民驾驶车辆在高速公路收费站缴费通行。 （新华社记者 朱旭东/图）
日前，山东有一条高速公路宣布收费期到期改为免费，引起广泛关注。与几年前各地纷纷延长高速公路收费期相比，显示出官方对高速公路收费的政策发生变化。但是高速公路到期免费的后果，还有待观察。
山东省交通运输厅通告，荣乌高速公路威海至烟台段收费期限届满，自2022年2月23日零时起，该路段停止收费。停止收费后，这些路段仍然按高速公路运营管理，仍由目前的运营公司负责维护。
有媒体报道，这是国内首批因收费期满而停止收费的高速公路。从1980年代起，中国开始利用银行贷款、社会投资等融资方式建设收费公路，以收取的通行费偿还贷款本息（政府还贷公路）或获得投资收益（经营性公路）。这些融资方式为高速公路的迅速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，但是也带来收费过高、影响经济发展等质疑。
2004年国务院制定的《收费公路管理条例》对收费公路的最长收费期限做了限制，规定政府还贷公路的收费期限，最长不得超过15年，经营性公路的收费期限，最长不得超过25年（国家确定的中西部省区市的收费公路收费期限最长可再延长5年）。条例还规定，收费公路的收费期限届满，必须终止收费；政府还贷公路还清贷款、还清有偿集资款的，即使此前核定的收费期还不满，也必须终止收费。
但现实中，很多高速公路贷款还清了、收费期满了，却仍然收费。
其中一个依据来自现行《收费公路管理条例》，这个条例中确实有省级“交通主管部门对本行政区域内的政府还贷公路，可以实行统一管理、统一贷款、统一还款”的规定，但统贷统还是否意味着可以突破条例中对最高收费期限的规定，存在很大争议。为此，2015年和2018年，交通运输部两次制定《收费公路管理条例》修订草案，拟取消对公路最长收费期限的明确限制，代之以“还清贷款”为标准，并规定政府还贷公路实行省级行政区内“统一贷款、统一收费、统一还贷”。这意味着，只要一省内还有一条政府还贷的收费公路没有还清贷款，所有的高速公路都可能继续收费。草案还提出，公路偿债期满后，进入养护期，继续收取“养护费”。修订草案在公开征求意见阶段，引起极大争议，至今仍未出台。
不过，高速公路免费当然会受到多数民众的欢迎，也有望在明面上降低物流费用，但从长期来看，是否有利于整体交通的发展，也还有待观察和论证。
高速公路的建设和养护需要不菲的费用，如果不收取通行费，那就只能通过税收来解决。目前中国的道路建设和养护费用来源，除了收费公路之外，主要依赖财政拨款（修路）和燃油税（养护）。而根据交通部的数据，当前的燃油税连普通公路的养护资金需求都无法满足，更不用说高速公路了。根据交通部数据，目前收费高速公路养护管理资金从通行费收入中解决，平均路况良好率为99.6%；非收费普通公路养护管理资金通过燃油税资金解决，由于资金存在明显缺口，约有40%的普通公路路况处于中差水平。如今，中国有不少高速公路收费期即将到期，如果不继续收费，那就面临要么疏于管理导致路况差，要么提高燃油税或提高财政拨款。燃油税由用车者承担，同样会增加物流成本，最终仍然会转嫁到消费者身上。而财政拨款则由全体纳税人承担—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，也许“使用者付费”的逻辑更符合市场规律。
另外，高速免费，还会导致高速公路拥堵。这在国庆、春节假期高速公路免费期间，高速公路上汽车大排长龙的现象就可见一斑。高速公路免费，必然会让更多车辆到高速公路行驶，增加高速的车流量，导致高速公路的养护费用上升。但如果养护费用不到位，则会导致高速公路“国道化”，其路况和通行质量将不可避免降低。美国大多数高速公路免费，但是其建成多年养护不到位，很多路段路况已经很差，甚至有高架桥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。
总之，高速公路的建设和养护，都是需要钱的，而且是大笔大笔的钱。由谁出这笔钱，如何筹集这笔钱，是需要认真考虑的。免收通行费，受到大众欢迎，但是最终的成本，仍然需要通过燃油税或者财政拨款等途径由公众承担。收取通行费，则是以“使用者付费”的方式筹资，这种方式看起来并不受欢迎。当然，当前高速公路多数由各省级国有高速公路公司负责，其经营成本畸高，也是一个重要问题。只有破除垄断，增加竞争，才能提高收费公路的资金使用效率。
辛省志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