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野之人一般流传这么一句古话:叫做“宁遇豺狼,不碰山魈!”。这足以说明山魈的凶猛程度,但为何在《山海经》中,这种动物却是一个见人就笑的憨憨?
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:“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”,这句话通常用来来比喻在上帝视角中,人类的渺小和无知。
但是在《山海经》中,记载了这样的一种怪兽,他们在看到人类的时候就会开始笑。
《北山经》:又北二百里,曰狱法之山,瀤泽之水出焉,而东北流注于泰泽......有兽焉,其状如犬而人面,善投,见人则笑,其名山,其行如风,见则天下大风。
它的名字叫做“山犭军”,书中记载他的外貌是外形似狗却长着人面,善于投掷东西,一见人就会笑,行动迅捷如风,它的出现预示着天下将有大风。
那么,《山海经》中这一段细致的描述,是不是会让你想起现实生活中的这个动物?
没错,它就是山魈,虽然看起来像是狒狒,但是从自然分类角度来说,它已经不算是狒狒了。作为一个物种,山魈是相当成功的,因为人们将它们从狒狒属中拎了出来,而且为它单独划分了一个属,即猴科猕猴亚科山魈属。
在《山海经校注》中,袁珂认为这里《北山经》出现的“山犭军”,其实就是和《西次三经》中的“举父”、《海内南经》中的“枭阳”一类的动物,但实际上三者是有区别的。
《西次三经》之首,曰崇吾之山,有兽焉,其状如禺而文臂,豹虎而善投,名曰举父。
举父和山的共同点在于“善投”,而枭阳和山的共同点则在于“见人则笑”,总的来说三者大抵都具备灵长类动物的特征,这也是袁珂将其放在一起讨论的原因。
《海外南经》:枭阳国在北朐之西,其为人人面长唇,黑身有毛,反踵,见人笑亦笑,左手操管。
虽然在《山海经》中,山魈是一个见人则笑的憨憨,但是若在民间的知名度,它可是能够与“狐狸精”并驾齐驱的存在,正如古语所说:“江北多狐媚,江南多山魈”。
为何山魈多现于江南?因为山多啊。
山魈、山魈,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,山魈的神话传说来源或许追溯到远古“万物有灵”观念下所产生的山岳信仰,并由此衍生出对于山岳精怪的好奇与崇拜。
按照学者丁山的说法,夏商周三族就曾以山魈作为山鬼祭祀的大神,后来因为天神和宗祖神的崛起,山魈的神格被降低并逐步边缘化,最后只能作为低等的精怪存在于民间信仰之中。
值得注意的是,在先秦典籍之中,山魈名字千变万化,而最常用的名字是《国语》和《庄子》中的“夔”,而这个夔的形象与《山海经》中“其状如犬”的山魈大相径庭,反而与《山海经》中的“夔牛”如出一辙:
共同点就是只有一只脚。
①《山海经·大荒东经》:状如牛,苍身而无角,一足,其名曰夔。
②《国语》:丘闻之:木石之怪曰夔、魍魉,水之怪曰龙、罔象。
③《庄子·秋水》:夔谓蚿曰:“吾以一足趻踔而行,予无如矣。
④《庄子·达生》:水有罔象,丘有峷,山有夔,野有彷徨,泽有委蛇。
所以,我们可以这样理解,民间信仰所谓的山魈其实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,它是虚构出来的山岳精怪,其形象是在根植于我国古代传说中独脚兽——夔的基础特征上,又结合了狒狒、猕猴等灵长类动物习性,而逐渐形成的特殊存在。
也正因为如此,山魈才会有“善于投掷”、“见人则笑”等一系列“人格化”的倾向,而这也为其平添了许多世俗色彩,使得其流传更为久远和广泛。
在山魈和人类的关系中,一开始遵循的还是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”的原则,在受到侵犯后,也是让你感受下冰火两重天就罢了(“犯之令人寒热”),被别人毁了巢穴,它也会反过来去烧了你的宅院。
但是到了后来,山魈就变了,它开始主动出击、作祟于人,不仅喜欢投掷砖块砸人家窗户,更为恶劣的是,它还有奸淫妇女的嗜好。这也是为何民间有“江北多狐媚,江南多山魈”这样的说法。
那么,这个为非作歹的山魈有没有办法能治它?当然有。
根据《广异记》中的一段故事来看,山魈和人类一样具有极强的自尊心,所以当你对它破口大骂的时候,它就会反过来对于进行恶作剧式的恐吓报复。
所以呢,在民间经常流传着对山魈进行“骂祭”的方式,即通过骂人脏话来制服山魈作祟。有人说,那不是会遭到山魈的报复吗?有意思的地方正在于此,山魈报复人的手段并非是变本加厉地给你捣乱,反而是会把它所偷之物再次“掷还”给你!
至于山魈行淫的故事也很有趣,它非常具有人性化特点,在勾引良家妇女的时候,不仅懂得变幻成美男子,还会给这些妇女一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,比如帮忙耕个田啊,或者送些金银财宝等等。
《无稽谰语》:“耕种贸易,悉来助力。约一载,居然致富。”
“夫利其财,避处于外,任其奸宿”
那么,为什么山魈会变得越来越有“人味儿”?
其实在古人眼中,万物有灵、但人类独尊,山岳精怪等想要修炼成形,必然是按照人的模板进行的,因此在具备了人类形体之后,便也意味着要接受人类的思维意识。
也正是因为具备了人的七情六欲等情感习性。
所以,对于它们而言,下山、并融入人类社会,才是它们修炼的开始,而在全面接受人类的同时,实际上也是自身蜕化的一种必然结果。